孙占元,中国人民志愿军十五军四十五师一三五团七连二排排长。在著名的上甘岭战役中,他英勇杀敌数名,拖着半截重伤的身子滚向敌群,拉响最后一枚手榴弹,与敌同归于尽。中国人民志愿军总部为孙占元追记特等功,授予他一级战斗英雄称号。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最高人民会议授予他“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英雄”称号和金星奖章、一级国旗勋章。
孙占元(1925~1952),河南省林县临淇乡三弓水村人(今名占元村)。日伪的暴行,地主的剥削,在少年孙占元的心灵上留下深深的伤痕。1943年8月,八路军发起林南战役,解放了林南广大地区,太阳的光辉照进了三弓水。第二年冬天,三弓水实行减租减息,祖祖辈辈当牛做马的庄稼人翻了身。孙占元悟出了一个道理:八路军是人民的子弟兵,共产党是穷人的救命星。这年,孙占元刚满19岁,就带头参加了民兵,反奸、反霸、支前,他样样走在前头。
1946年2月,孙占元参加了中国人民解放军。他参加了淮海、渡江、西南等战役,先后5次立功受奖。在血与火的战斗岁月,他经受了严峻考验,1948年2月加入中国共产党。在隆隆的炮声中,迎来了新中国的诞生。
“革命成功了。”孙占元长长地舒了一口气。那些日子,他只要一闭上眼睛,家乡三弓水的山山水水便浮现在眼前,像一块磁铁紧紧吸引着他。他精心编织着理想的花环:组织乡亲们把宽阔的马路修进村,把荒山打扮成花果山,把清粼粼的山泉水引向家家户户。
帝国主义的炸弹撕碎了他的梦幻。1950年6月25日,朝鲜战争爆发了。面对帝国主义的野蛮暴行,孙占元和战友们义愤填膺,志愿书、请战书,雪片似的飞向连部,飞向上级机关。1951年3月29日,孙占元所在部队改名中国人民志愿军,他任十五军四十五师一三五团七连二排排长,奔赴抗美援朝、保家卫国的战场。
1952年10月4日,江原道金化郡的上甘岭战役开始了。美帝国主义为迫使中朝两国接受其无理要求,悍然出动3个师的兵力,在一个航空大队、150辆坦克和300多门大炮的掩护下,向志愿军守护的上甘岭阵地发起了猛烈攻势。敌人把成千上万吨的炮弹倾向上甘岭,驱赶着整连整营的步兵向志愿军攻击。敌人在付出了很大代价后,才占领了597.9高地的几个阵地。黄昏时分,志愿军开始向敌人反击,孙占元带领的二排,负责夺取2号阵地的第一突击队的任务。
孙占元对二号阵地有着特殊感情,来到上甘岭以后,二排一直坚守在这里。二号阵地是597.5高地的前沿,举足轻重。孙占元诙谐地对战友说:“首长把阵地交给咱们,这里就是咱们的家,我们要把她装饰得漂漂亮亮。”这装饰的含义,战士们都懂得。阵地只要交到孙占元的手里,哪怕是现成的工事,他也要分析研究一番,然后精心加以改造,使它更加适应战斗的需要。
二号阵地三面受敌,白天敌机轮番轰炸,战士们只能蹲在掩蔽部里,动弹不得,心里甭提有多着急。孙占元是个颇有心计的人,白天他坐在坑道口,注视着阵地上每一发炮弹的弹着点,嘴里还念叨着,战士们看到排长这副样儿,心里老大不高兴,易才学嘟囔着:“到啥时候了,你还有这种闲情。”
“有了!”孙占元忽地从地上跳起来,高兴地对大家说:“你们看,那个地方半天没落一发炮弹。”
这没头没脑的话把大家弄蒙了,顺着孙占元手指的方向看去,果真有几株小草在秋风中晃悠。
“同志们,咱们从那里开个口,再分出几道岔,朝敌人的方向筑几个暗火力点,怎么样?”同志们恍然大悟,原来在大伙生闷气的时候,排长心里正做着文章呢!
半个月后,在这座低矮的小山包底下,孙占元和战友们筑起3个既可以屯兵、出击又能射杀敌人的暗火力发射点,并以发射点为依托,在左前方构筑了三个射击台。上甘岭战役的第一天,敌人就在射击台阵地前留下了400多具尸体。
如今,自己精心构筑起来的阵地被敌人占领了,他们能不着急吗?复仇的怒火在战士的胸中燃烧。但是,敌人的火力很猛,4个火力发射点吐出无数条火舌,交织成一片火网,死死地封锁着孙占元排的去路。必须立刻炸掉这4个火力发射点,为夺取二号阵地杀出一条道路来。
“李忠先,你去炸掉东边第一个火力发射点!”孙占元命令。
李忠先听到命令,立即抄起两个爆破筒,冲了上去。此时,位于二排右侧的易才学主动吸引火力,掩护李忠先。
一颗照明弹腾空而起,把二号阵地照得如同白昼,空气好像凝固了,孙占元和战士们屏住呼吸,每个人的视线都随着李忠先的身躯一步步向前移动。快要接近火力点时,敌人发现了李忠先,几挺机枪一齐向他射击。孙占元的心猛地揪了一下。空中的照明弹慢慢地熄灭了,李忠先趁机一跃而起,几步窜到火力发射点前,接着火光一闪,传来震天撼地的爆炸声。“成功了!”孙占元向战士们高喊,接着向发射点扑去。这时,从第一个火力点后面突然传来一声炸雷似的巨响。李忠先和反冲过来的敌人同归于尽了。
顶着巨大的悲痛,易才学冲在全排最前面,在耀眼的照明弹下,敏捷地向复活的火力点爬去。只见他滚进一个弹坑,拿起手雷,狠狠地向敌人掷去。在手雷炸响的一刹那,孙占元带领战士们夺取了第一个火力发射点。
透过茫茫夜空,孙占元朝第二梯队增援的方向看去,远方的枪声一阵紧似一阵,看来作为第二梯队的第三排被敌人密集的炮火阻住了,没有上来。这就意味着二排必须单独完成攻克二号阵地的任务。孙占元一面让战士们严密监视敌人,维修加固工事,一面到刚占领的火力点,凭借弹坑作掩护,观察敌人的火力射向,选择通向其余三个火力点的通路。
敌人开始反扑了,他们在二号阵地上投入一个营的兵力,向二排阵地连续发动攻击。英雄的战士们高呼着口号,把敌人一次次打了回去。敌人像输红了眼的赌棍,3个火力点一齐吼叫起来,妄图以猛烈的火力掩护和调动他们的反冲击预备队。孙占元向四周看了看,果断地决定,暂时停止对3个火力点的攻击,首先巩固已经占领的阵地。他爬向阵地的左侧,这里山势陡峭,易守难攻,便在这里放了少量兵力。他又爬到右侧,这里是一溜斜坡,隐隐约约听到嘈杂的声音,显然这是敌人的预备队,他们随时可以插到二排的侧背,切断二排与后方的联系。可是,守卫在这里的战士全部牺牲了。此刻,孙占元心情异常清醒,意识到为中朝人民献身的时刻迫近了。他对战士们说:“同志们!情况十分严重,三排没有上来,咱们排伤亡很大,敌人还会组织更大规模的反扑,我们要随时准备把自己的一切献给胜利,哪怕剩下一个人,一条枪,也要把二号阵地夺回来。”
孙占元加快了爬行速度,突然,一颗炸弹在他的身边爆炸了,巨大的冲击波将他抛到一个弹坑里,孙占元顿时失去了知觉。
过了好大一会,激烈的枪声把他从昏迷中唤醒。敌人的3个火力点还在狂叫:“必须马上干掉它!”孙占元念叨着。他怒视着敌人火力点喷出的道道火舌,抖了抖身上的尘土,试图向战友易才学的方向靠近,可双腿怎么也不听使唤,剧烈的疼痛使他浑身发颤,头晕目眩。他用颤抖的手摸了摸疼痛的部位,右膝露着骨碴,腿断了,左腿肌肉被削去一半,骨头外露,一种发热的黏糊糊的液体在流淌,孙占元负伤了,而且很重,生命属于自己的时间可能不多了。但是他想:“二号阵地还没有攻克,我的任务还没有完成,我不能倒下去。”
孙占元凭着一股顽强的毅力,用两只臂膀一寸一寸地爬行,终于来到了易才学和方振久的跟前。他把剩下的人分成两组,交给他俩带领。孙占元深情地望着易才学,艰难地说:“你是候补团员,要经得起战斗的考验。”你立刻去炸掉那三个火力点。”接着又对方振久说:“你要坚决阻住敌人,不让敌人从右侧上来,保证侧翼的安全。”
易才学在孙占元下达命令时,就觉察到排长的话音颤得不能自制,大口喘着气,他向孙占元身上打量了一下,立刻惊呆了,眼泪夺眶而出。
“排长,你快下去吧!”易才学哭着说。此时,几个战士要背着孙占元下去。“住手!”孙占元火了,他口气十分严厉:“这是什么时候,擦破点皮,没有关系,别管我!赶快执行命令!”
易才学望着排长那抽搐得变了形的脸,浑身被复仇的烈火燃烧着。他拖过一挺机枪,握着3个手雷,带着两个战士,迅速向火力发射点爬去。就在易才学准备甩手雷的时候,第四个火力点的敌人发现了他。霎时,射击孔里喷出无数火舌,压得易才学抬不起头来。
正在万分紧急的时候,孙占元的机枪发出了愤怒的吼叫。易才学抓住战机,纵身跳起,窜到第二个火力点跟前,狠狠地投进去一个手雷。又飞转身子,滚向第三个火力点,把手雷投了进去。随着两声巨响,敌人的两个火力点全哑了。
孙占元拖着两条断腿爬到易才学身旁,这时易才学因受伤昏迷了过去。当易才学醒来时,一眼就看见了排长苍白的面孔和那双失神的眼睛:“排长!”易才学惊喜地叫了一声,简直想象不出孙占元是以怎样的一种毅力拖着两条负伤的腿爬来的,而且竟还带着那挺掩护他的机枪啊!易才学没有掉泪,那双冒火的眼睛转向第四个火力发射点。
山下,敌人已经集结完毕,正准备发起反冲击。孙占元握着易才学的手,深情地说:“才学,还记得咱们入朝时的誓言吗?”“记得,抗美援朝,保家卫国,把一切献给胜利!”易才学坚定地回答。 “说得对,你再给我找一挺机枪,山下的敌人我来对付,你去炸掉最后一个火力点。”孙占元说。
易才学拖上一挺缴获的重机枪,带上手雷,向前爬去。第四个火力点设在一个石崖上面,可能是敌人预感厄运即将降临,所有的轻重武器都在一个劲儿地哀号着。易才学爬到一半时,遭到敌人猛烈火力的阻拦,停在石崖上不能前进了。这时山下的敌人已经绕到我方阵地的侧后,情况万分紧急。突然,孙占元的机枪响了,像一把火扫帚一样扫向第四个火力点,敌人一批批倒下。第四个火力点被迫调转了枪口。易才学趁机跳上石崖,顺手把手雷投进敌人发射点。
孙占元一边掩护着易才学,一边猛扫着反冲击的敌人。当敌人逼近他时,孙占元拖着半截重伤的身子,滚向敌群,拉响一枚手榴弹,与敌人同归于尽……后来,战士们在阵地上发现,孙占元身体下压着一个美国鬼子,身边还挺着7具敌人尸体。
增援部队上来了,他们踏着孙占元和战友们用鲜血开出的道路冲杀过去。21时10分,597.9高地全部收复。
1952年11月6日,中国人民志愿军总部为孙占元追记特等功。1953年3月,孙占元生前所在部队党委决定,追认孙占元为中国共产党模范党员。1953年6月1日,授予他一级战斗英雄称号。同年6月25日,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最高人民会议常任委员会授予他“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英雄”称号和金星奖章、一级国旗勋章各一枚。中国人民志愿军领导机关在沈阳为孙占元修建了烈士墓。秦基伟、谷景生为烈士撰写了碑文。林县人民政府将其出生地弓水村改名为“占元村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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