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27年初秋的一天,内黄县千口村(当时属濮阳县)的赵纪彬、刘汉生、赵子云等几个革命青年,打扮成教书先生和赶集人的模样,出村朝西走去。他们都是河北省大名第七师范的学生,有的已经加入了中国共产党,有的加入了共产主义青年团。在北洋军阀的反动统治和压迫下,广大革命师生搞了一阵闹学潮罢课之后,怀着满腔革命热情回到了千口村。这次他们是到井店北街小学召开秘密会议,准备发动穷苦农民揭露土豪劣绅的罪恶,开展反捐税、反剥削斗争的。
到达井店北街小学后,只见平杰三、王从吾和一个身穿蓝布长衫,胳肢窝夹着个小包裏的青年迎面走来。大家定睛一看,那青年原来是大名七师的同学刘大风。赵纪彬他们又惊又喜,一齐迎上前去,不约而同地问道:“我们写的信你收到了?”
“没有,不过我知道你们一定在盼望着党的消息,我就是带着省委的指示来找你们的。”刘大风说着,两只深邃的大眼睛闪射出炯炯的光芒。听说他带来了省委的指示,几个青年高兴地抓住他的两只手,紧紧地握着,摇晃着,急切地等待着他的传达。
刘大风告诉他们,在大名七师分手以后,他到了武昌,在毛泽东亲自举办的中央农民运动讲习所学习。正当全国工农运动蓬勃发展的时候,蒋介石、汪精卫叛变革命,上海、武汉发生了四一二、七一五反革命政变,国民党反动派血腥屠杀共产党员和革命群众。在党内,由于陈独秀推行右倾机会主义路线,放弃了党对革命的领导权,致使革命军北伐失败。我们党在革命的紧急关头,召开了八七会议,撤销了陈独秀的领导职务,选举出了新的临时中央政治局,发表了告全体党员书,确定了土地革命和武装反抗国民党反动派的总方针,号召全党积极领导农民运动,夺取农村政权。为了广泛深入地开展农民运动,省委派他以特派员的身份,来冀豫交界的沙区开辟农村工作。
说话之间,刘大风解开包裹,取出一本油印小册子,封面上写着《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》几个红光闪闪的大字。青年们一看,顿时欢跃起来。刘大风接着说:“陈独秀被国民党的反动气焰吓倒了,不敢支持农民革命。为了纠正这种错误,毛泽东亲自到湖南的湘潭、湘乡、衡山、醴陵、长沙5个县做了32天的考察,写出了这篇报告。现在,我们也要按照毛委员的话发动千口、化村、井店和硝河两岸的农民群众,开展革命斗争。”
几个青年听了刘大风的话,浑身增添了无穷的力量,他们请刘大风在秘密会议上宣读了毛委员这篇著作。毛委员的话使他们明确了斗争方向,增强了胜利的信心。赵纪彬向刘大风说:“土豪劣绅在乡村里为非作歹,鱼肉乡民,要反剥削,反土豪劣绅,穷苦农民没有不赞成的。”
天刚擦黑,赵纪彬、刘汉生、赵子云领着刘大风回到了千口村。当晚,他们把穷苦农民刘玉峰、刘书伲等人叫到一个牛屋里。玉峰和书伲进门一看,在明亮的油灯下,一个深沉而庄重的青年正在聚精会神地读书。
赵纪彬向他们介绍说:“这位是上级派来的特派员——刘大风!”刘大风上前抓住玉峰和书伲的手,亲切地请他们坐下。
书伲说:“俺是庄稼人,能干些啥事?”刘大风和蔼地说:“庄稼人,谁敢瞧不起?没有庄稼人,就没有粮食吃,就没有衣服穿,就得饿死冻死!”玉峰和书伲听了,心里像打开了窗户一样亮堂,同意地点了点头。
这天晚上,他们从千口村的穷苦农民如何受地主豪绅刘耀宾、赵绍福的剥削和压迫,谈到中国革命胜利以后,还要进行社会主义革命和社会主义建设,还要建设共产主义。玉峰和书伲听得入了神,直到三更时分,他俩才依依不舍地离开牛屋。玉峰心里只顾琢磨刘大风的话,猛不防撞到了穷苦农民赵合柱身上。
“合柱兄弟,你……”
“玉峰哥,我正找你咧,河东路洲村一个穷兄弟还不上债,被刘耀宾拴在马拉轿车后,拖了个半死,这会儿正吊在马棚里受苦呢!”合柱焦急地说。
“债款捐税,害得咱们家破人亡,咱穷人的骨头不是泥捏的!从今天起,咱们要团结起来,跟他们斗争!”玉峰坚定地说。
“跟他们斗争?”赵合柱惊疑地重复着玉峰的话。
“是呀,只有斗争才能胜利!告诉你,上边来人了,领导咱们开展斗争哩!”
听玉峰这么一说,合柱上前抓住他的手,紧紧地握着不放。玉峰吩咐道:“书伲,你叫醒几个伙计,把路洲那个兄弟搭救出来。合柱,你去找李庆伲、李良伲,让他们把穷哥们串通一下,趁明早下地干活的时候,到河坡苇城里去,请刘同志讲讲,咱们还要办夜校,学习毛委员的书哩!”
经过几次秘密活动,千口村穷苦农民中涌现出了一批骨干力量。刘大风根据省委指示精神和赵纪彬等几个党员商量以后,1927年10月,千口村第一个党支部在一座低矮的牛屋里诞生了,刘汉生、刘玉峰被选为党支部的主要负责人,同时,化村、井店也建立了党支部。在党的领导下,坐落在沙区硝河岸边的千口、化村、井店等村庄,按照农民运动讲习所的形式,办起了农民夜校。农民夜校的主要教材是《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》,同时,赵纪彬还为穷苦农民编写了通俗的夜校课本。课文写道:
农民苦,工人苦,
出尽力气不能享福。
……
是谁剥削我们?
是谁压迫我们?
帝国主义、军阀、贪官污吏、土豪劣绅、大地主、资本家。
……
团结前进,努力奋斗,最后胜利一定归工农。
这些朴实、生动的语言,说出了穷苦农民心里的话。大家越学情绪越激昂。有天晚上,刘大风启发大家说:“都来讲一讲,反动派是怎样欺压咱们的?地主是怎样剥削咱们的?”
话音刚落,双目失明的刘年成站了起来,他蹒跚地向旁边挪了几步,一手扶着墙壁,说:“唉,这年月真叫人寒心哪!租子、债款、兵饷、杂税,地主、民团恨不得从咱穷人的骨头里榨出油来!前年,俺缴不上杂税,被民团拴在车后,要拖到县衙门。老婆、孩子哭的哭,叫的叫,最后狠心卖掉了5亩沙地才算交了杂税,害得俺瞎老头子靠一根木棍,一个破碗讨饭吃……”
这时忽地又站起一个半截塔似的人来,他是刘玉峰。他把紧握着的拳头向半空一挥,说:“俺祖孙三代受刘耀宾、赵绍福的剥削,全家只有6亩沙地也被他们霸占了。爷爷没法,就领着一家老小,在硝河坡一滴血一滴汗地挖盐池,扫盐土,晒硝盐,到彰德府换回一点高粱面过日子。刘耀宾、赵绍福看咱穷人有碗稀饭喝了,就说河坡里的盐地是他们的,硬是把盐地夺走了。以后,俺在河坡里割芦草,他们又说芦草是他们的!逼得俺一家寒冬腊月穿不上棉衣,大年三十吃不上一口面饭,爷爷看着过不下去了,被活活气死了……”
玉峰说到这里,屋子里顿时沸腾起来。大家一个个拳头握得像铁锤,牙齿咬得咯咯响。有的说:“硝河两岸自古就是无主之田,为啥我们把地开出来又成他们的了?”有的说:“地是我们开的,为啥还给地主纳税?”
刘大风站起来,挥着手向大家说:“毛委员说‘土豪劣绅,不法地主阶级,是几千年专制政治的基础,帝国主义、军阀、贪官污吏的墙脚。打翻这个封建势力,乃是国民革命的真正目标。’咱们要不受地主老财的欺压,就得组织起来,把地主手中权力夺回来。”
“对,组织起来,跟他们斗争!”穷苦农民个个摩拳擦掌,经过一番热烈讨论,大家从夜校学员中挑选出刘玉峰、李良伲、李庆伲等人,代表穷苦农民去跟刘耀宾说理,进行算账斗争。
在党的领导下,千口、化村、井店燃起了革命的烈火,一场轰轰烈烈的农民革命斗争,像硝河激浪,汹涌奔腾!
(黄施文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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